空間距離感錯亂
一開始最深刻體會到的,便是空間距離感的錯亂。整個加州是台灣的將近12倍大,Los Angeles地區佔據了三分之一個台灣大小,即便是LA City也將近是台北市的5倍大。我住在LA County裡的San Gabriel City,開車到LA City市中心大概40分鐘到一小時,算是非常近的距離。
我記得在台灣用HelloTalk app語言交換練習英文(延伸閱讀_留學準備:在生活中加強英文能力)的時候,有一個住在美國的朋友跟說,他每都要開一個小時的車去上班,可以利用那段時間跟我通話練習英文。當時就住在醫院旁邊、每天通勤時間只要10分鐘的我,實在無法想像,然而現在,我們也是每天開車20–30分鐘到醫學院上課,有些日子要開1小時的車去主校區上課,假日開兩個小時的車去海邊走走,也都覺得還行。對於住在生活機能更不方便的地區的人來說,對於這種空間距離感的變化應該會更有感。
無法判斷環境的是否安全
剛到加州的前兩三天,因為我們的房間還沒有床,所以一開始在airbnb住了幾天。白天忙完所有的事情後,晚上室友們載我們回airbnb休息,看到我們住的地方之後非常地擔心。那個街區路燈明亮、房子都有裝鐵門窗,以台灣的標準來看,應該非常安全吧,但室友卻說,這些都是「不安全區域」的特徵,真正安全的住宅區,通常不需要裝鐵門窗,也不需要這麼明亮的街燈照明。
另外LA讓人感到不安而且困惑的,就是大量的遊民(homeless)。LA市中心、韓國城(Korea Twon)、中國城(China Town)等地方,都有許多的帳篷區,是許多遊民的居所,有些文章將帳篷區稱作Tent City,可見其規模及人數可觀。遊民是加州社會安全及社會福利的一個重要問題,也與心理衛生體系不夠健全有著緊密的關係,是心理OT比較常接觸的族群。身為OT,真的不應該狹隘地認為遊民是危險的、不穩定的存在,他們其實是需要幫助的人啊。但事實上,當你隻身走在陌生的街道上,看到路上一整排的帳篷區,和在帳篷外晃蕩的人們,真的會讓人感到不安。
飲食習慣
美國的飲食習慣呢,其實就跟預期中差不多,充滿高熱量速食、肉類。來這裡之後察覺比較有趣的事情是,雖然一份食物很貴,但其實一份食物的份量(portion size)都非常大。一份餐點也許要15美金,但份量通常都多到可以餵飽兩個人,算起來其實跟台北外食的物價差不了多少。
另外,這裡的甜點也是讓人感到不可置信,超級無敵甜。我非常愛吃甜食,所以剛到美國的前幾個月,每天都快樂地大吃各種甜點、冰淇淋。在這裡,「不健康」的食物相對便宜,一碗的沙拉可能比一份漢堡還貴,因此,肥胖某種程度上來說,是和貧窮、階級綁在一起的議題。
文化
文化的範圍很廣,台灣其實也吸收了大量的美國文化,而我在這裡真的深刻體驗到差異的,是社交文化。這裡的人非常友善,而且愛聊天。我記得一開始讓我最困擾的社交問句是 ” how are you? ”(笑),真的,每天都有好多不同的人問我你好嗎?不管是Trader Joe’s的店員、同學、排隊結帳的路人,甚至只是走在路上對到眼的陌生人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應,” I’m fine, thank you. ” 聽起來超蠢的啊,路人難道不能簡單問個hi就好嗎?
另外,閒聊(small talk)真的是我的罩門。面對不熟、甚至完全陌生的人,到底要聊些什麼呢?How was your day? How was the class? How do you feel about California? 這些問題,我到底要跟眼前的這個人分享到什麼程度呢?我當時真心覺得,這些問題比考托福口說還難哈哈。但漸漸習慣之後,其實覺得,各種簡單的問候滿溫暖的,可以簡單的分享一下今天的生活,讚嘆一下今天的天氣,聽聽別人的生活小事,也許有機會可以更近一步的認識這個人。我還真的找到了一篇文章,教你怎麼閒聊呢。
下面這兩段影片關於美國人跟加州人會做的怪事,雖然有點誇張,但其實也滿真實的哈哈。
分享完這幾個月來的心得,也來聊聊職能科學在這這種情境下的討論吧。之前寫過一篇比較理論的讀書筆記關於「群體」的職能定義,以下針對這個概念的延伸,來討論「共享職能(shared occupation)」的概念跟異地生活的連結。(延伸閱讀_超越個體的職能定義)
在陌生的國家生活,我們一定會不斷的尋找各種與自己過往經驗能夠連結的人事物,像是可以買到公賣局紅標米酒的華人超市、五十嵐珍珠奶茶、台灣人留學生社團、當地的台灣人社群,或是可以一起度過的台灣節日。當一群個體,共同創造或經驗一個職能活動時,便形成一個「共享職能(co-occupation, or shared occupation)」的概念。
Terry Peralta-Catipon (2009)的一篇文章中,敘述了菲律賓移工在香港生活的經驗。文章中探討的是,菲律賓移工們,休假期間在皇后像廣場(Statue Square)聚會的現象,就像在台北車站大廳聚會的東南亞移工一樣,這個「空間(space)」對於在異地生活工作的人們來說,有什麼樣的職能意義呢?在工作的環境中,他們感受不到歸屬、感受不到自我,許多層面上,他們的職能參與都是被剝奪的,這個空間相較於每天生活的其他空間,成了他們真正可以休息地方,也因為寂寞、想家,他們更需要一個情感的依賴和出口。
作者將這樣的現象,解釋為人們將一個具體的「公共空間」轉化為一個模糊的空間概念(a liminal sphere),這個空間對他們來說,不只是一個聚會的空間,更是一個只有自己人的庇護所、一個暫時可以喘息的社會、一個如同遙遠的家鄉一樣的地方(home away from home)。在這個安全的空間裡,他們可以分享甚至衍伸出一些共同的語言(shared meanings,像是:我們週末老地方見囉),共同的經驗(shared experiences),和共同的認同(shared identities)。
我這學期修了生活型態再設計(Lifestyle Redesign®)的課,課堂中我們分成小組練習團體介入,我們這組由幾個非常需要融入美國文化的國際學生、和一個道地的美國同學組成,在過程中獲得很多在美國生活的資訊、得到心理上很多的支持,也同時也突然意識到,職能治療在我身上所達到的治療效果呢。
Reference:
Terry Peralta-Catipon (2009). Statue square as a liminal sphere: Transforming space and place in migrant adaption. Journal of Occupational Science, 16:1, 32–37.
(以上參考文獻為Dr. Daniel Park所開設的USC OT Course: Advanced Seminar in Occupational Science的課前閱讀資料。)